裴教练蹲在储藏室的角落，指尖触到一件泛黄的11号球衣时，鼻尖突然涌起一股熟悉的洗衣粉味——那是十年前他亲手洗过的味道。布料早已褪成浅灰，背后的“11”被反复摩擦得有些模糊，却像一把钥匙，瞬间打开了他记忆里那扇吱呀作响的门。

2013年的夏天比往年更热，裴教练刚接手校篮球队时，队员们还穿着上一届淘汰的旧球衣，袖口磨出了毛边，号码印得歪歪扭扭。最刺眼的是小宇，他的12号球衣背后裂了道口子，每次跑动时都能看见里面露出的白背心。“老师，我们能买新球衣吗？”小宇攥着衣角问，声音里带着期待。裴教练摸了摸他的头：“等你们赢了区联赛，我就给你们订新的。”

那时的训练场没有塑胶跑道，只有晒得发烫的水泥地。裴教练每天清晨五点就守在球场，举着秒表喊：“再快十秒！你们不是来散步的！”队员们累得趴在地上喘气时，他会递上冰镇的绿豆汤，笑着说：“体育不是拼力气，是拼谁能把最后一口气憋得更久。”记得有个暴雨天，他们躲在体育馆躲雨，裴教练掏出皱巴巴的笔记本，在上面画战术图：“看，这个挡拆配合，下次比赛就这么打。”雨水顺着窗缝滴在他肩头，可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。

十年后，裴教练站在省联赛的领奖台上，手里捧着崭新的冠军奖杯。台下的队员们穿着印着“腾飞”二字的队服，胸前的号码鲜红耀眼。可当他转身走进休息室，第一件事就是从柜子里取出那件旧11号球衣，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。这时，队长小浩凑过来，指着球衣上的“11”问：“裴教练，这是您的号码吧？”裴教练笑着点头：“对，这是我第一次带队的号码。那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。”

上周的暴雨天，裴教练又把队员们叫到了训练场。他让大家换上了那件旧11号球衣，自己则穿上了同样泛黄的12号（小宇当年留下的）。雨点砸在球衣上，洇开深色的痕迹，可没人退缩。裴教练举着篮球喊：“还记得十年前我们怎么练的吗？现在，轮到你们教我了！”队员们笑着围上来，有的扶着他运球，有的帮他挡拆。雨声里，仿佛能听见十年前那些少年的笑声，穿过时光隧道，落进此刻的每一滴雨里。

如今，裴教练的办公桌上摆着两个相框：一个是十年前队员们的合影， everyone都穿着旧球衣，笑得傻乎乎的；另一个是今年的冠军照，队员们簇拥着他，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。而那件旧11号球衣，被他小心地装进了玻璃框，挂在墙上最显眼的位置。每当有新生问他“裴体育是谁”，他就会指着球衣说：“这是我的青春，也是你们的起点。”

体育从来不是终点线上的冲刺，而是岁月里永不褪色的坚持。就像那件旧球衣上的数字，哪怕被风雨侵蚀，依然能在每一个清晨，照亮一代又一代少年奔跑的方向。